夏夏,就是被网友封为“丽江手鼓美女”的夏薇。自2015年再次来到丽江,跟随手鼓店老板学习击鼓的技巧和花式,“偶然”走红网络后,夏薇所在的手鼓店红极一时。尔后美女伴着手鼓演奏销售“丽江手鼓”的旅游商铺,摇身一变成为了丽江古城的“网红打卡店”。2017年旺盛时期,丽江古城里的手鼓店铺数量众多,平均每隔一两百米就有一家。
现状:商业化、同质化现象饱受诟病
手鼓,西非土族称之为Jem-bay,中文音译为金贝鼓。作为非洲的传统打击乐器,非洲手鼓因其明快的节奏韵律,备受现代音乐、特别是民谣创作歌手的青睐。
随着丽江小倩、大军、夏夏等“手鼓网红歌手”的走红,来丽江、逛古城、泡酒吧、学手鼓,成了近两年来丽江古城旅游的“流行玩法”。马蜂窝平台上的“丽江自由行”信息中,很多旅行服务商还把“手鼓体验”,列入了丽江旅游自由行的“打卡项目”。关于丽江旅游的攻略中,甚至还有丽江“手鼓网红歌手”大军、夏夏等手鼓店的信息。
如果以“丽江古城手鼓”为关键词,通过搜索引擎百度进行检索,显示有55.3万个结果。同比,“丽江古城纳西古乐”的检索结果为29.9万个,“丽江古城手工造纸”的检索结果为8.55万个,而“丽江古城东巴纸坊” 检索结果仅有0.237万个。源于非洲的手鼓,已然在丽江古城成为了一道“声音景观”,一件“旅游商品”,一个被“丽江化”了的“旅游符号”。
丽江旅游步入井喷式发展阶段,丽江古城旅游商业化趋势便愈演愈烈。越来越多游客慕名来到丽江古城观光旅游后,失望的吐槽古城喧闹的餐饮环境、价格虚高的酒吧翡翠玉石店、以及遍布古城大街小巷的手鼓披肩“义乌货”。问卷调研显示,7.34%的游客反映丽江古城的手鼓店、酒吧、小吃店过于吵闹,丽江古城的噪音污染,已呈现出旅游体验下降、游客投诉上升的趋势。
调查:手鼓客栈鲜花饼,占据古城半边天
随着《丽江大研古城市场经营项目准入退出管理暂行办法》的公示,该办法中的《丽江古城内经营项目目录清单》成为坊间的热谈焦点。
《丽江大研古城市场经营项目准入退出管理暂行办法》面向社会公示后,丽江古城两侧的商铺,鲜花饼店、旅游商品店、烧烤奶茶店、披肩围巾店、茶叶茶具店、百货副食店、旅行社门店、旅拍客栈等一字排开。琳琅满目的古城店铺中,将玫瑰花瓣铺散在店铺门口揽客的鲜花饼店。美女和着“小宝贝”“一瞬间”的节拍打鼓引客的手鼓店,将简易纺织机安放在醒目位置的披肩围巾店,“卖情怀”的副食百货旅游商品店,兼具餐饮娱乐休闲的客栈民宿,依旧占据着古城商业的核心商圈。与网友诟病的现象一样,古城商业的“同质化”现象依然严峻。一位四川口音的游客在走出一间手鼓店时,嘟囔着和同伴说:“这个鼓,那个披风,磁器口也有的嘛!”
多位手鼓销售员推销介绍:店里销售的手鼓是“丽江手鼓”,当地纳西族都是拿这种手鼓作为伴奏乐器。更有甚者信誓旦旦地表示:“丽江手鼓的特点就是上手快,只要半小时,《小宝贝》包教会。”在销售人员如此“误导”之下,许多初次来丽江观光旅游的游客,“被动”忽略了丽江所独有的纳西东巴文化和洞经古乐。
传统纳西东巴文化在受到过分商业化的冲下击,丽江独有的原创文化也在旅游同质化、古城商业化的发展中不断流失。记者调查发现,截至2018年1月的登记数据显示,丽江古城(大研)办理“准入证”的手鼓店有73户。各家手鼓店的装修风格、商品类型、服务手段、盈利模式大同小异,销售人员依据鼓面的尺寸大小,销售价格从200元至2800元不等。所有手鼓店铺内既没有丽江元素的装修特色,也没有云南元素的音乐表达,但销售人员却堂而皇之的称之为“丽江手鼓”。
通过走访发现,连锁式经营的“鼓动人生”手鼓店在丽江古城的店面占比独占鳌头,“鼓韵阁”“庄爱鼓乐”“小倩的店”等手鼓店位居其后。不论是连锁经营的店面,还是零星分布的店面,销售的手鼓款式、尺寸大小、伴奏CD均如出一辙。常年从事手鼓制作、经营的“音格乐器”老板刘春东告诉小编,手鼓销售的“巅峰期”——2017年,丽江古城的手鼓销售量为8万多个,每个手鼓的销售价格约为出厂成本价的一倍。尽管近两年来手鼓销售量略有下降,但“丽江手鼓”的旅游符号已深入人心,2018年的手鼓销售量依然可观。
声音:网红洗脑歌不代表丽江文化
丽江古城的物质文化实体是丽江古城所特有的文化魅力,更是丽江在不同时期所反映出的丽江纳西族精神文化体现。当下在丽江古城正流行的网红手鼓店,究其根源,音乐元素并非云南所特有,手鼓产地并非全在云南境内,就连手鼓的“DNA”也源自非洲而非云南。“旅游商品”手鼓,被“丽江化”后的文化误读,让丽江音乐人、酒吧老板、歌手都倍感无奈。
2008年就在丽江开火塘酒吧的江湖乐队主唱周三,多年来一直在丽江创作民谣音乐。丽江酒吧歌手使用的打击伴奏鼓多为康佳鼓、架子鼓,部分酒吧会使用非洲手鼓。专业手鼓的击鼓技巧和手法,并不是网红手鼓店的美女销售“半小时”就能教会的。周三说:“大理丽江独有的文化氛围,让民谣音乐在大理丽江得到了足够大的创作和流行空间。很多人来到大理丽江,自然而然的想去酒吧听听民谣、打打手鼓,这是旅游者正常的消费诉求。但要把作为旅游商品出现的手鼓,和专业的非洲鼓、康佳鼓混为一谈,就是误导消费者。”
“杰克船长”是一支既在古城酒吧里驻场,也在行进洱海游船上表演的本地乐队。李兆毅作为乐队的鼓手,每天都会用手股演奏表演。李兆毅说:“作为乐手,挑选手鼓的标准是音色。游客在古城看到的外观精美、装饰性强的旅游商品鼓,只是长了个手鼓的样子,实则并不是真正的演奏用鼓。其实,经过正规排练,由乐手创作、用手鼓演奏的乐曲很好听。但很多外来游客对手鼓乐曲的印象普遍停留在《小宝贝》《一瞬间》《滴嗒》之类的曲目,既千篇一律又非常洗脑。”
一直在大理红龙井和丽江古城经营音乐酒吧生意的李雪松,谈及作为旅游商品出现的手鼓时,特别感慨:“不论是手鼓店的美女销售,还是带团的导游,常常会为了提升销售业绩或赶行程等原因‘乱说话’。我在大理红龙井常常听到带团导游诋毁大理古城,在丽江又常常听到美女销售胡乱介绍手鼓文化,这样的误导会对云南旅游产生极大的负面影响。其实,云南文化非常悠久迷人,那些网红洗脑歌不能作为旅游文化符号,代表云南,代表丽江!”
专家:古城商业业态优化调整势在必行
作为“旅游商品”,红极一时的手鼓为商家赢得了消费红利。作为“伴奏乐器”,与丽江毫无瓜葛的手鼓却在被“丽江化”后,为丽江民谣、丽江旅游、丽江古城“赢”来了褒贬不一的争议。
云南省旅游研究学术委员会第二届学术委员、云南师范大学旅游产业研究院副院长、丽江文化旅游研究中心顾问李庆雷表示,丽江古城内有多少家手鼓店合适?手鼓店服务和经营管理中究竟存在哪些与丽江古城保护发展相冲突的问题?如何引导手鼓与时俱进与丽江古城共生共荣?这些问题都需要在对游客、手鼓店业主、音乐界专业人士进行深入调研的基础上,方能得出科学的结论。李庆雷说,应正视手鼓在丽江古城旅游体验塑造与形象传播中的贡献与价值。在适当减少店铺数量的同时,积极引导相关人士增强创新意识和能力,促进手鼓在鼓身装饰等方面进一步突出丽江特色、融入当地的音乐元素、实现从“非洲手鼓”到“丽江手鼓”的转变,同时在店铺经营管理方面突出差异化,打造自身IP,提高文化创意含量。
国家旅游局中国旅游研究院昆明分院、云南省文旅厅云南省旅游规划研究院院长姜若愚坦言,从经济角度上说,存在即是合理,手鼓店的存在并不影响丽江特色和气质的塑造。从文化角度上说,手鼓虽然是舶来品,但已经被引入丽江多年,手鼓乐器行的工作人员敲着手鼓唱着歌已经成为丽江古城的一道风景线。政府需要做的是引导、规范其销售用语,不让手鼓销售喧宾夺主。从另一个角度来说,开具《丽江古城内经营项目目录清单》具备一定的积极意义。对市场和市场经营的商品进行分类,展开引导性的划分规范,对丽江塑造品牌、形象、气质均有积极的引导作用。
古管局:让“丽江元素”成为丽江文旅IP
作为保存最完整、最具民族特色的古城镇,丽江大研古城不仅是文化历史悠久的世界文化遗产,更是兼具水乡之容、山城之貌、纳西之魂的国家5A级景区。然而,长相千篇一律的“古城业态”,让丽江古城的旅游体验减分不少。
云南全域旅游舆情系统——“游舆”系统多次监测到消费者投诉:离开丽江古城后才发现,原来“丽江手鼓”不只是丽江古城独有,大理古城、昆明有,甚至是凤凰古城、阳朔西街、贵州苗寨、重庆磁器口也有!
△位于大理古城和昆明的手鼓店
为了更好的开展古城经营秩序管理、优化古城业态分布、提升丽江古城的旅游品质和文化内涵,弥补传统纳西东巴文化收到过分商业化冲击和原创文化不断流失的缺陷,丽江古管局已在丽江古城打造了17处独具丽江文旅特色的“景点”。这17处地方,既有纳西象形文字绘画体验馆,又有纳西传统民族服饰店,还有丽江古城历史文化展示馆、丽江民间手工艺术馆等,游客持古城维护费票据即可免费游览。
吴灿梅说:“商业化、同质化的古城商业业态会降低丽江旅游的品质体验。已于2月面向社会公示的《丽江大研古城市场经营项目准入退出管理暂行办法》,目前正处于向丽江市政府报备阶段。公示期结束后,按照《丽江古城内经营项目目录清单》中扶持鼓励的经营项目范围。古城保护管理机构将会对经营丽江民族文化传承活动、东巴纸制作、加工、传承、展示,纳西族服装服饰的制作、展示、销售,知名人士、文化传承人、手工艺人开馆授艺等弘扬、展示传统文化特色的店铺,展开政策、资金的扶持和管理工作。”
来源:云报文旅传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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